——讀《歷史的天空》有感

沈思玉

“他從一個鄉野小鎮的無知伙計，脫穎而出成為軍隊聲名顯赫的高級將領，一生征戰，勝多于敗，幾乎攻無不克。在漫長的道路上，幾乎步步都有偶然因素，但是步步都沒有走錯，就像在冥冥中有一顆太陽在他的頭頂上照耀，以至于他能不假思索地說出‘我梁必達到這個世界上來，就是為了當司令的’和‘沒有那么多的假如，假如那些假如都能成立的話，我梁必達就不會到這個世界上來’那樣的話。”

梁大牙不是個具備高尚情操的人物，他和他的伙計們只有一個想法：打日本鬼子吃飽飯。于是，他預備去國民黨軍隊搞個“團長、司令干干”，可半路走岔了方向，進了共產黨的軍隊，本來要投共產黨的米店老板的兒子陳默涵卻碰上了國民黨的軍隊。陰差陽錯之中，這個沒有崇高的革命信念，甚至也沒有革命目標，即使最后留在游擊隊也是因為門口出現了年輕漂亮的東方聞音的地痞草莽，就這樣開始了他的革命人生。

還是梁大牙的他，從民間唱詞里知道了岳飛和文天祥，把唱詞半生不熟地吞進肚子，參加革命后相當長時期里，依然是一個草莽英雄——屢建奇功，卻又剛愎自用。梁大牙的身上集中了那個時代農民軍人的無論好壞的特點。但梁大牙的可貴之處在于，他的優點至關重要，缺點卻無傷大雅，他能夠在幾十年的革命歷程中接受戰爭、立場、人心的多方錘煉，最終成為一位成熟的、成功的革命者。

王小波在《黃金時代》中寫：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這一番話寫的何等無望、凄涼，就如生命最后一天的人眼睜睜看著太陽落山，再無法阻擋。但梁大牙可以給生活另一種回答：生活的確是一個不斷受錘的過程，但每熬過一段考驗，就會向前跨上一步，每捶打一次，就篩選一次，被捶打到最后的人，百煉成鋼。

梁大牙從未辜負伯樂對他的信任，他從竇玉泉那里學格斗;從漂亮的東方聞音那里學寫字;從伯樂梁庭輝那里學戰術;從王蘭田那里學團結。他雖然草莽，但胸有氣度，直到最后，這個當初對革命一無所知的人，在無數捶打中走了過來，成了無畏而智慧的指揮官，而許多滿腹經綸的“正宗”革命者，卻有不少人在他面前相形見絀。

《歷史的天空》最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是文筆，也不是情節，而是每個人物的有血有肉，每個人的性格都在革命年代里經過了嚴酷的磨礪和考驗，而這些考驗，我們如今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感受到的，我們不必為了吃飽飯去上戰場，不必為了幾碗蘿卜燉肉而思考自己的去留，但我們依舊很煩躁，我們煩躁天氣太熱，我們煩躁工作太忙，我們煩躁生活無聊。但所有的這些都會在閱讀這部書的時候平息下來，優秀革命者的胸懷和格局都是在生死之間反復捶打過的，我們的那一點煩躁，實在是微不足道了。

仰望蒼穹，天高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