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由藍變白,你的頭發由黑變白,大海,后浪推前浪,你的兒女緊緊跟上!說不清,大海像你,還是你像大海
—— 題 記
不知是橫空一色的“虎頭潮”震撼了開山島,還是海鷗們歡快的舞蹈感染了人心,或許,就在一個靈感飛舞的早晨,出海的漁民們,在談笑間就賦予你如此美妙的名字,這就是——灌江口(亦稱灌河口、大潮河)。
與鹽場(灌西、灌東)緊緊相連的潮河灣,已經被不少來過這里的人譽為“蘇北的黃浦江”,“可與德國的萊茵河媲美”。
黃海之濱——灌河兩岸的萬頃鹽田,是鋪展在河海之間絕妙的自然畫卷。
天造地設 灌西天生就是用來曬鹽的
在一個夕陽西下的傍晚,佇立潮河灣,我為“開山山外起濤頭,百丈紛飛涌激流”的跌水訇鳴感嘆不已,那壯觀無異于錢塘江大潮,還縈繞在心頭不肯離去。突然,一聲汽車的鳴笛傳來,思緒才被猛然拉回現實中來:哦,這是運鹽的汽車,哦,這是在潮河灣燕尾發運站——
黃海岸邊、灌河口外的開山島,雖然海拔只有36.4米,但在平整如鏡的大海中,卻似金雞獨立,頗有一番英雄大將的風采。開山島也似乎是造物主專門為人們觀賞大海、鹽田而設,站在島上放眼遠眺,東西長約20公里,南北寬約8公里的鹽灘(有人形象地說:灌西是大海里長出來的),就像上蒼用巨手揮就而成的一幅巨大的畫作,平鋪在海邊,在視覺上和心理上,都給人造成巨大的沖擊和震撼:那是天上巨人的梳妝鏡嗎?那是歲月之手翻開的歷史畫卷嗎?那時季節的聲音用來詮釋滄海桑田的范本嗎?
從島上向海邊鹽灘周圍細細搜尋,棋子般散落在鹽田中的鹽圩,用掩映在風車中間的低矮草房,和鹽圩中不斷傳來的雞狗的鳴叫聲,宣示著另外的信息:這里不光有鹽,還有與鹽相依、安居樂業的人們。偶爾,前去鹽灘上班的人的身影,會提醒島上的人:快下來吧,無限風光在鹽灘。
離開開山島,來到海邊附近的黃海工區,見到一位姓吳的工人。他是幾代居住在灌西的鹽工后代,有著高大的身軀和黝黑的皮膚,在鹽灘上,他粗壯的大手在雪白的鹽廩上抓了一把鹽,動情地說,海注定是要與鹽有緣的,灌西人離不開海,更離不開鹽。
海與鹽的這種自然天成的聯系,首先得益于它獨特的地理條件。由于歷史上黃河奪淮的影響,使海岸東移,灘涂積淀,直至形成了灌西鹽場這片咸土地。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了灌西;灌西,因灌河而得名。用全國勞模楊再金(已故)的話來說,這樣的條件,不用來產鹽,那不是浪費嗎?
其實,江蘇沿海一帶制鹽歷史悠久,以鹽城、淮安、南通等為主。“煮海熬波”——鹽業生產是淮鹽歷史上輝煌燦爛的一幅畫卷。它曾引發人口的遷移,造就了“煙花三月下揚州”,鹽城、連云港今天古怪的地名、密布的河道無不與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讓我們回過頭來,順著她走過的腳跡,去尋覓一下她開發和成長的歷史吧。
紅色年代 灌西的開發改造歷史
據清《兩淮鹽法志》記載:十九世紀中葉,灌西還是一片杳無人跡的荒草灘。是蘆葦的世界和鳥的天堂。
1902年,山東發生郯城大地震,一向鹽產豐厚的淮南鹽區,因震災影響,海岸東遷,灘池日廢。為適應社會需求,經皇上恩準,當時的兩江總督兼鹽政大臣端方集資在洋橋以西,筑堤鋪灘40份,接濟南銷。1904年,同德昌鹽號最早的五條圩子建成(大德公司前身,現灌西二灣工區),至此,灌西鹽場有了官辦名稱——“濟南”。
盡管濟南場最初鋪設的灘地因選址低洼不久廢除,但灌西這塊土地開發價值和發展前景,卻為一些有識官吏和鹽商所重視。短短幾年,盡管政局動蕩不安,甚至改朝換代,但大德、大阜、公濟、大有晉、大源、裕通、慶日新七公司相繼成立,灌河西岸灘地不夠,便向河東(今灌東鹽場)發展,最終七公司以145條圩、1160份灘,造就濟南鹽場的一時輝煌,成為當時淮北四大鹽場中的“巨擘”,無論面積、產量、規模都超過淮北鹽場另三場。
真正大規模的鹽業開發改造,是解放后完成的。如果說開發鹽灘難,那么改造舊的灘地結構則更難。那是一個在紅色的年代里演繹、在艱難的歲月里抒寫的一段輝煌壯烈的歷史。
《灌西鹽場志》中說,“一五”期間,灌西鹽灘開發改造高潮迭起:實施三化四集中技術改造,即鹽田結構合理化、工藝科學化、生產機械化、和納潮、制鹵、結晶、集坨四集中,使鹽業生產條件大大改善;1958年開始,針對海堤框出的大片洼地,多次組織改造,改成水庫或蒸發區,一些新灘小組便在那時由荒灘變成了生產面積;1969年,先行試點鹽田塑苫結晶技術,1970年投建東方紅塑料灘。到70年代末,標準化、規格化的對口灘全部取代八卦灘。
耄耋之年的楊道芝,原灌西第六制鹽場二十三工區領灘手,對曬鹽有些經驗,1948年參加工作。他回憶說,“三年自然災害”時,當時勞動強度大,又吃不飽,許多人都得了水腫,有時白天干活,晚上還要借有月色的時候挖點野菜充饑。楊老1955年9月出席全國青年社會主義建設積極分子代表大會,并獲獎章。據不完全統計,僅50年代受國家、江蘇省表彰的勞動模范就有九人,他們是馬長松、楊再山、徐登漢、楊道芝、劉雨英(女)、楊再金、吳學科、王玉佃、劉維祥。
灌西人,不光用汗水換來了白花花、亮晶晶的原鹽,同時也給后人留下了更加寶貴的精神財富——煉海精神。
現任灌西投資公司黨委副書記、工會主席王宏,曾含著眼淚給日曬制鹽青工講述了一個故事:1976年,已年滿59歲的楊再金站完“最后”一班崗,光榮地退休了。他只在家呆了3天,就呆不住了,吩咐老伴:“把大靴子拿來,不干活,我渾身不自在。”楊勞模來到灘頭,摸摸曾于他朝夕相伴的鐵掀;看看那熟悉的廩墻,眼睛潮濕了,他知道自己離不開為之勞作了大半生的咸土地。楊再金退休18年來,(退休前所在小組是原東方紅塑料灘),為了做好傳、幫、帶,他不為名,不為利,不顧年高體弱,長期堅持深入灘頭參加勞動,指導原鹽生產,并將自己從事鹽業生產幾十年的經驗,毫無保留地寫出,其行可嘉、其情感人。這就是煉海人精神。老一代的灌西人,他們把年華留給了季節和蹉跎歲月,把才華送給了鹽場和制鹽事業。
海水,由藍變白,你的頭發由黑變白,大海,后浪推前浪,你的兒女緊緊跟上!說不清,大海像你,還是你像大海。
以鄰為伴 原來他們都是遷徙的農民
灌西興灘曬鹽前,原為一片蘆葦蕩區,人稱海屬葦蕩左營,又稱海州東堆,無人居住。清中葉,現贛榆縣一帶漁民在捕魚旺季經常來此捕魚。最后定居此地的是來自海州的沈姓。清光緒末年,場區廢蕩興灘,各制鹽公司招募附近農民來此地開灶產鹽,且以圩定居,于是,場區人口逐漸增多。
漁民有漁民的傳說,農民有農民的故事,有一天,當他們坐在一起喝灑聊天的時候,卻猛然發現,他們的祖先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經在冥冥中許下了諾言,一百多年后,他們的后代要共赴一個天地之約:為鹽而生,為鹽而狂——
前些年,在灌西退管會活躍著一支由十來人組成的“夕陽紅”小劇團,他們常常在一起練習演奏和演唱淮海戲,有時候還受邀到外地演出。“夕陽紅”小劇團成員,大多是鹽場退休工人,他演奏樂器、唱戲的本事,是年輕時跟長輩學的,而長輩又是跟前面的長輩學的。原退管會主任徐興林說,灌西人大多來自附近各縣農村,其中灌云占63%,灌南占21%,濱海占2%,海州占7%,響水占5%,沐陽占2%。所以,至今還保留著原來的一些風俗習慣,聽淮海戲、唱淮海戲的習慣就是例證。無獨有偶,現如今不論是職工文化廣場的上空,還是在馬路上悠閑散步的人群中,從錄音機發出的淮海戲那優美弦樂不絕于耳。
“夕陽紅”小劇團團長譚繼國回憶說,他小的時候,就盼著過年唱大戲。他還說,灌西的鹽工是最早接觸現代文明的一群人,因為鹽業生產的革命,帶來了灌西人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新東西,比如他們最早地看到了電影,還見到全總歌舞團的演員和演出,有的人還受到了國家領導人親切接見……
建設灌西的主力軍,離不開以鄰為伴附近農民的遷徙和受災或戰亂逃荒的流民。許多農民大都從家鄉娶來媳婦,也有的與當地人通婚,就這樣,他們相互幫助、相互依賴、相互通婚和融合,漸漸形成一個以農民為特色、以鹽業為紐帶的人文群體。由于共同的招募、遷徙背景,這里的語言?、蠻、侉、罩南腔北調;由于共同的招募、遷徙背景,這里的人更講包容、更講親情。
鹽,曾經是這里人們的生存之本,現在,鹽,仍然是這里人文景觀的主基調。
由于鹽的熏陶,這里的鹽工皮膚黝黑,身體健壯;由于鹽的熏陶,這里的人們說話直白,為人熱情。而為了防止鹽的侵蝕,灘上大多用堅硬的石料(如石滾、石橋),而且經年不改那青黑色的表面,滄桑中更顯力度。
這一切的底色,都是那白花花、亮晶晶的海鹽。
向灘圖強 新世紀灌西人的抉擇
從熬波煮海的歲月中一路走來,艱難跋涉的步履跨越了一百多年的風霜雨雪。曾經的輝煌,只能代表過去,對于這一點,老一代的灌西人和他們的后代都很清楚;然而,當他們面對新的市場環境,試圖再顯身手時,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不那么靈便了——
歷經計劃經濟體制上的輝煌,到鹽場劃轉地方到兩堿工業鹽放開的低潮,對灌西鹽的發展帶來困感,近憂和遠慮都在考驗著灌西。深厚的“淮鹽文化”讓新一代灌西人找到發展的著力點——向灘圖強、結構調整。
日月開新元,天地又一春。當歷史長河跨入新時代,處在嶄新歷史方位的灌西,又一次發出時代強音——致力打造效益集團居先、產業區域領先、行業國內爭先的現代化企業。
今天,置身于灌西,到處是熱鬧而繁忙的場景:從集約型的現代化日曬制鹽到生機勃勃的規范化海淡水養殖,從風生水起的現代物流碼頭和強勢推進的園區服務,到碩果累累的農業板塊,處處演繹著灌西高質量發展的精彩“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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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經濟”:沖破海水制鹽祖制,向集約型現代化生產方式轉變,創造了傳統海鹽生產工藝與巖鹽資源科技嫁接的“灌西模式”,向灘圖強,做足鹽文章;
“綠色經濟”:高效利用鹽田復墾項目,大力發展現代農業,在“精耕細作”上下功夫,擔當農字頭;
“藍色經濟”:堅持海淡水養殖規模化、品牌化,走集約型、精品化、高效益養殖之路,打造具有影響力的養殖區域品牌,下好先手棋;
“橙色經濟”:做大、做強碼頭物流業,擴大“增量聚集”,構筑新高地;
“金色經濟”:高質量做好園區綠化保潔服務,抓住開山島愛國基地發展契機,發展“鹽文化+鹽產品”旅游產業鏈,釋放新動能。
無論時光如何變換,白花花、亮晶晶的鹽依然代表著奮斗、堅守與不忘初心。
朋友們,到海邊來,看開山島、看網紅灘、看鹽灘最美麗的晚霞、最壯觀的落日吧……(許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