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駕車去城里參加一個朋友孫子的生日宴會,途經“徐新公路”東辛農場附近時,只見不遠處路邊停著好幾輛車且圍著一群人,出于好奇,我也將車停靠在路邊。下車后我才發現,原來大伙圍著一輛三輪車是在買西瓜,些許是天氣太熱,索性我也買兩個解解渴。
賣瓜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頭。站在我前面買瓜的人,手里正拿著一片西瓜邊吃邊介紹說,別看他賣的西瓜個小,七八斤的小瓜蛋子,都是剛從地里摘下來的,可甜呢,而且才一塊二一斤,便宜。
“有微信嗎,有微信嗎,大爺?”三十出頭的女子拎著瓜興著手機問。老頭兒沒吭聲,手忙著給另外一個人挑瓜,又稱秤,半天悶出一句:“沒錢么,你沒現錢么?”
“現在誰還帶錢?”
老頭兒慢吞吞走過來,從掛在車梁上的黃提兜里摸出一個塑料袋,摸索半天從袋里扯出一張紙片,過了塑的,上面印著二維碼,他偏過頭橫了女子一眼,把紙片往她面前一扔,一臉的嫌棄。
女子有些莫名其妙,她舉起手機對準二維碼“嗶嘰”一聲。
“看著,看著,付錢了,8塊啊。”
“不是八塊六嗎,怎么少六毛?咱掙的是辛苦錢,不容易呀。”老頭兒不樂意了,嚷嚷。
有人勸老頭,算了算了,塊把錢的小事。女子一笑,抱著西瓜施施然上車走了。
“哪個曉得她給沒給。”老頭兒眼皮耷拉著,嘴角撇成下八字。從塑料袋里又掏出一小本本,他一筆一劃地寫上:“八元整。”我瞅著這老頭怪有意思,賣個瓜還記個賬,也不嫌麻煩,一排人抱著瓜等著他過秤收錢。
“你手機會收到付款信息呀。”站在我前面的小伙子沖著老頭喊。
“手機是兒媳婦的,她把錢都收走了。”老頭兒憤憤地說,“千把塊搞走了,整得老子差點連抽煙喝酒的錢都沒有。”邊上人都笑起來。
我終于明白剛才老頭兒那么不情愿人掃碼付賬的緣故,怪不得他要記賬,是準備同兒媳秋后算賬么?
這些年齡在六七十歲的農民,以前做的都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買賣,這樣踏實。以前買主兒想抹個零頭,須費許多口舌,賣主兒不松口東西就拿不走;以前啃老一族,崽賣爺田不心疼那種,伸手向娘老子要點錢,必做許多鋪墊,方能達到目的。現在好了,搞什么手機掃碼,瓜走了,錢不見了,最方便是兒媳婦,不聲不響把老人家的錢順走了……
中國現在已經進入老齡社會,手機制造商們當“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研制出更易于老人們使用的手機,不僅僅是寬屏大字、語音提示、刷臉驗密……
緊挨著賣西瓜老頭的小道另一邊,有老兩口在賣甜瓜,剛剛站在我前面的小伙子拎著西瓜又去賣甜瓜,結賬的時候,小伙子說:“身上的零錢都給了老頭了,您可別說不能刷碼哦。”老頭指了三輪車車沿上貼的二維碼,小伙子刷完后,就聽到從老頭的兜里傳出來的收款16元的聲音。
但愿所有的老人都能玩轉手機和電腦,如此,方為歲月靜好,盛世康樂。(許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