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忠良
鹽場有句民諺:“十月沙光賽羊湯”。十月是沙光魚長成的季節,這時的沙光魚鮮嫩、個大,無論你紅燒、做湯都能刺激你的味蕾。鮮美的“魚湯面”,將沙光魚先洗凈后去內臟,鍋燒熱、放油,加入蔥、姜炸香,放入沙光魚,加入足量水和姜片煮沸,待魚、骨分離時將骨撈出,放入手搟面,等出鍋前加鹽,再加佐料,湯白面鮮,津津有味,“食過此面更無面”一點也不為過。
十月份,天氣逐漸變冷,沙光魚開始大量起捕上市。以前,沙光魚往往多到吃不完,鹽場就流行曬“秋干”,選材以小為宜,先將沙光魚用刀除去內臟,不清洗直接入鹽腌制。成品的“秋干”油炸蒸烤,濃濃魚香。還有精致的做法,將腌制沒出鹵的沙光魚用清水泡洗再曬干。食用時,清蒸如白玉,炸如金鑲玉,透明、耐嚼,口留余香。還有就是“披干”,用刀在沙光魚背上從頭到尾切開,用細木條撐開曬干,主要用風涼曬沙光魚干。冬天將“披干”泡軟切成絲,加入蘿卜絲、粉條燒湯,色白如乳,香脆順滑,既當飯又當湯,我姑且美其名為“披干白玉賽參湯”。
沙光魚曾經是鹽場人賴以生存的食物,它承載著濃濃的鄉愁,更是故里情感的維系,也是淮鹽文化的一種傳承。記得小時候捕捉沙光魚總是興奮至極。那時候沒有網具,只能分段包圍,用盆將水戽干,徒手抓捕,把逮到的沙光魚用鹽筐抬回家,家家有份?;蛘艋蛑?,剩下的腌制成沙光魚干。
六十年代是鹽場的困難時期,好多人家用沙光魚干到農村換糧換菜,接濟生活。當前無論生活多么艱苦,鹽場人總是樂觀應對。這段時間,鹽工的餐桌上是隨遇而行的“水煮魚”。一種是清燉,將沙光魚干用水泡上一夜,上鍋燉,湯干即食。還有一種叫“苕菜魚”,將沙光魚里加入叫“獨頭苕”的堿苕,再加點鹽上鍋煮,往往要煮上一大鍋,足夠一家七八口吃的。時至今日,回想起那種“飽香”,難怪朱元璋遍尋“珍珠翡翠白玉湯”了。
沙光魚,這個鹽場的小精靈,它是大自然給鹽場人的饋贈,更是歲月留給鹽場人的沉淀;它是味蕾上的一味享受,更是心靈深處的一種觸摸。吃的是沙光魚,留下的是你濃濃的鹽場鄉情和難以忘懷的最質樸的期許。